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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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嚴格知卻從鄉裏回來就沒在自己的家,他從小開始,一向在姥爺孫圖家待的時間比在自己家更久,不然也不會與孫揚關系好。他覺得姥爺一個人,他也是一個人,兩人還可以做個伴,不然做什麽,大過年看父母兩人冷面以對嗎?

一向以來,他覺得父親嚴重光還好,一般還問問他的情況,母親孫恬,對他也和陌生人差不多。既然這樣,當時又何必把他生出來呢?

不明白母親的心理,但這不妨礙他對孫圖的感情比對父母更深,他知道姥爺看到他會想到早死的妻子,也就是孫揚的親姥姥,可老爺子並未因此而薄待他。處得久了,孫圖對他和最親的孫子孫揚也不差什麽。

所以,知道姥爺念念不忘他出身的農家,說這是國家的根。他才想著能造福一方,畢業後毅然投身於舅舅孫銳曾任職的y縣。

但嚴格知並不是那種大公無私的人,為了工作連家也不顧。他之所以任職東山鄉,也是他看出來了,農民占人口的絕大多數,國家要發展,是無論如何也隔不過這塊的。而他有這基層的任職經歷,如果做出點事情,那比其他崗位可顯眼多了,更易出頭。反正他還年輕,多磨練一番不算什麽。二則是孫銳在這裏曾任過職,各種關系比較順,他會輕松許多。第三才是孫圖的因素。

在後來孫圖拍著他肩膀說他辛苦的時候,嚴格知並不覺得自己辛苦,有所得就有所失,他已得到他想要的,並且很快就能見效。重要的是,他還遇到了那個他想攜手一生的人。生命中有許多重要的東西,感情也是其中一部分。

爺孫兩人在客廳沙發坐下,待燒的水開之後,嚴格知說:“姥爺,我帶回來一些茶葉,我給您泡杯嘗嘗。”外孫的心意孫圖自然接受。

嚴格知在壺裏放了些茶葉,把開水壺揚起沖入水,把水倒掉洗茶,再次沖水,稍等片刻後把茶水倒進蓋碗裏,捧到孫圖手裏。

孫圖看茶水色澤金黃,類似琥珀,聞了一口香氣馥郁,這才嘗了口,讚不絕口,“這個茶好,香味醇厚甘鮮,有蘭花香。”

“知道您愛這一口,我特意孝敬您的。”

“格知啊,我們持身要正,可不能因小失大。”孫圖把蓋碗放下,語重心長地說。

“您放心吧,姥爺,我知道自己的目標和方向。這是我幫一個朋友的忙,人家感謝我才寄過來的。”

看著一表人才的外孫,孫圖唏噓不已,“我沒有教育好你媽媽,也對不起你爸。那時候想著你爸是個孤兒,又溫和好性,能包容你媽,才撮合了他們兩個,可誰知你媽那性格,兩人還是過成了怨偶。如今都這麽大年紀了,兩人想離就離了吧,各自也是解脫!”

嚴格知默然,都是長輩,沒有他置喙的餘地。並且看著這個頭發華白的老人,他也說不出責怪他年輕只顧工作,沒處理好家庭的話。半天才道:“我會勸我媽的。”

“你既然要走從政這條路,有合適的也早些成家吧。不然你年紀既小,又孤身一人,雖然做事穩重,但有些思想僵化的難免覺得你沒定性,不成熟。不管什麽樣的女孩,只要你覺得舒心最好。”到他這個年紀,什麽都看開了,不管什麽門當戶對,只要小一輩的過得好就行。

嚴格知露出一個愉快的笑,他的幸福,會自己爭取。

孫圖只是隨意說說,格知這孩子,看似溫和好相處,實則心思深重,不乏手段,不像孫揚那樣對人率性熱情。他這樣的孩子,也不會像孫揚那樣會對人有更多的熱誠,有意中的人可能也小。但想想女兒孫恬那樣的生活,看著孫揚和李曉虹那樣融洽,他也希望外孫能找到自己的幸福。

卻不料看到外孫若有所思的笑,他驚異地問:“你真有人了?什麽時候帶來我看看?”

“呃,她年紀還小,估計還要等等。”嚴格知摩挲下下巴,有些窘。他總不能說還未把人拐到手吧,並且人家家人還嚴防死守。他這時還不知道,不是光杜如蒿家人同意就成的,還有一句話,叫防火防盜防閨蜜,雖然這話原來意思並不是這個,對他來說,結果卻差不多。

“還小?難道比曉虹那娃娃還小?”孫圖爽朗大笑,真是難得一見外孫這種表情。

“差不多吧。”嚴格知被姥爺這麽一說,怎麽覺得自己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。

“哈哈哈!”怎麽自家的孫子外孫都喜歡那麽年紀小的女孩子呢?不過年紀小有小的優勢,可塑性強,年紀小勢利的心也會少些,對感情更真摯。

外面的保姆聽到孫圖的笑聲,也露出笑容。晚上是大年夜,她現在把東西準備出來就不過來了。雖然有兒有女,但她覺得老爺子並不開心。也只有小嚴和小孫回來,老爺子才會這麽高興。這家啊,不管貧富,有個說話的人,才會有熱乎勁!冷清清的哪算個家?

無獨有偶,不知道是不是嚴格知工作了,長輩們覺成家將應該成為他的下一步目標,孫圖和嚴格知談過話,嚴重光也和兒子促膝談心一次,說到成家這個話題。

這是嚴格知去看的他時候發生的事,嚴重光說:“格知,你現在也工作了,還做事大方得體,我沒什麽能交給你的,我想說的是家庭不穩,一生受損。不要為了前途拿你的家庭作籌碼。”

說這話的時候,他點燃一支煙,目光在煙霧中有些迷蒙,“當初我剛參加工作不久,滿是雄心壯志,一心想著做出些成績,可沒想到現實比想象難堪得多。這時,有人給我介紹你媽媽,她雖然個性清冷,但我想以她出身,這是她的驕傲,我還是鬼使神差答應了。”

嚴重光可能覺得在兒子面前談這個有些羞愧,猛抽了兩口煙,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裏。沈默了一會兒才又道:“我處處哄讓著她,也算過了幾年安穩日子。可一次我酒後被人發現和一個女人躺在一張床上,那正是換屆之時,可想而知會有什麽後果。其實我們男人都知道,人醉酒後哪有什麽能力?可你媽根本不聽我的解釋,說我狼心狗肺,自此後看我就如同垃圾,連累你她也不看在眼裏。她本性像個小女孩,卻不知有時候我也很累,我們一家就成了現在這樣。”

對著沈默的兒子,嚴重光換上一個苦笑,“和你說這些,我也不是在為自己開脫,我只是不想你走我的老路,我知道你有雄心壯志,可千萬不要拿婚姻當籌碼,不要給別人攻擊你的機會,要隨時保持清醒。”

這可真是一大盆狗血,嚴格知不知道父母的背後還有這樣的故事,可以想象父親也是經過一番思想鬥爭才和他說這個的。可是多年的淡漠,讓他卻不知道如何去和父親說什麽,只是點點頭,示意自己會註意。

父子兩個都沈默了。

看嚴重光又拿出一根煙,嚴格知勸他:“爸,我會過好的,您也不要多抽煙了,保重身體。”經此談話,父子兩人關系融洽許多。在臨走的時候,嚴格知勸他,“你們兩個如今這樣,倒不如離婚算了,姥爺也讓我勸勸你們。”其實兩人分居多年,按事實說已構成婚姻破裂,如果不是嚴重光沒下定決心,兩人早就可以離了。

從回憶裏出來,陪姥爺到十點多,又給杜家打了電話,和父母和親朋好友各聯系一遍,拜過早年,已臨近淩晨。在各個方向傳來的霹靂啪啦的聲響下,嚴格知也放了一掛鞭,就洗洗睡了。

接下來的日子,他要去拜訪別人,被舅舅帶著接待客人,忙得不可開交。孫揚開了公司,也沒興趣從政,孫家的累積的人脈就由孫銳帶著嚴格知認識。

年前他已給各個長輩、交好的朋友送了粉條廠的粉條,價錢不貴,又是土特產,大家都欣然收下。大家看到他,就像看到一個開出花的木頭,那是驚奇不已。

有一個兩家交好的前輩還說仿古人說,“我家怎麽沒有嚴家的千裏駒呢。”還數落自家小輩,“你看人家格知,起點那麽低,現在就做得像模像樣,你就不能把那些玩樂的玩藝收不收,向他學學?”

小輩被訓得簡直想拿手裏的茶潑嚴格知一臉,還得不情願地拿著酒杯來他和碰杯,別提有多惱火了。

原因很簡單,粉條廠有了效益後,鄉政府就給東山鄉65歲以上的老人買了低保,年前又給70歲以上老人及五保戶每人送了100元錢,一袋面,5斤肉,東西不多卻實惠,得到鄉裏人的熱情讚揚。

給鄉裏老人買低保的行為,上了省電視臺新聞,之後又被《半月談》雜志刊登。那期的《半月談》編者按,提了y縣下轄的一個小小的東山鄉,稱讚嚴格知說是“焦裕祿式一心為民的好幹部,其行可嘉。”

就是孫銳,也有一種長江後浪推前浪,前浪死在沙灘上的感覺。省電視臺是他聯系的同學,把這條消息播了出去,但能上國家級刊物《半月談》,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。這可是國家的喉舌,可不是一般人能上得去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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